「陛下真不打算讓人陪同嗎?」換下了朝服的判官噘嘴,語氣哀怨得宛若深閨怨婦,「陛下真打算到留國去嗎?」
『留國』雖以『國』作稱呼,卻並不是一個國家,僅是下界一塊居住著眾多人魂的疆域。
居住於留國的人魂多是因為自身執念深沉,或是因為靈魂損傷需要休養等各種因素,不願或無法立刻投胎轉世。
「陛下真不打算讓人陪同嗎?」換下了朝服的判官噘嘴,語氣哀怨得宛若深閨怨婦,「陛下真打算到留國去嗎?」
『留國』雖以『國』作稱呼,卻並不是一個國家,僅是下界一塊居住著眾多人魂的疆域。
居住於留國的人魂多是因為自身執念深沉,或是因為靈魂損傷需要休養等各種因素,不願或無法立刻投胎轉世。
白,視野全是白茫一片,看不到邊界,好似是自身被白光所包圍,但這白光卻不刺激他的視覺,只是單純的遮蓋了他眼前的一切。
「■□」
一個宛若山澗流水的男子聲音倏然響起,帶著溫婉的笑意,反覆的喚著什麼。
絳安坐在自家屋頂上,看著下頭一片和樂的景象,臉上的笑容不似平日的開朗燦爛,反倒溫柔繾綣,又帶了點不似這個年齡層該有的淡淡滄桑。
他將視線轉至祈君身上,看著對方抱住自家大哥,而自家大哥只是掙扎了一下便由著對方抱,唇角還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顯然並不是掙不開,而是甘願如此。
絳安看著,忍不住輕歎,表情看上去有些無奈,有些困擾,唇上的笑多了幾分苦澀與落寞。
靜熙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手裡拿著紙杯裝著的汽水,他仰望著沒有雲翳的夜空,一輪銀月皎潔、明亮,散發著內斂優雅的微光,與白日張狂的釋放光和熱的太陽不同,給人一種寧靜舒適的感覺。
他將視線移向不遠的前方,一群人正在那烤肉打鬧,那充滿活力的畫面讓他忍不住覺得自己與那群人根本不是處在一個世界之中。
那群人正在他家大門口前的空地上烤肉,雖然他家是在山上,但周遭樹木距離房子最少都有十公尺遠,地面也沒有長任何的雜草——這些自然是當初在建房子時清出來的空間,為了不時常整理,還鋪了石質的地板。
「……你大哥他全都想起來了嗎?」聽到大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確認自家大兒子已經帶自家小女兒出門後,祈君望向端起碗,愜意喝粥的自家小兒子,滿臉糾結忐忑。
「幾個月前就全想起來了。」絳安悠悠的說道,完全不把自家父親的糾結放在心上——他早已習慣了此人老在莫名的地方上糾結,「大哥也知道你是誰,不過不曉得你並未封去記憶……你打算怎麼做呢?父親。」
是坦白還是維持現狀?
「好了,不要欺負父親了。」靜熙走進了飯廳,順帶解決了祈君的窘境,「絳安,你其實並不在意禮物吧?」
「當然。父親回來便是最好的禮物。」絳安放下碗,燦然一笑,「父親回來大哥便高興,大哥高興了,我和小思便有好日子過了。」
「你這什麼話?父親不在的時候,我對你們就不好了嗎?」靜熙挑著眉,走向絳安,伸手捏了捏絳安的頰,「你怎麼老愛胡說?」
靜熙走進長廊,直接的到了絳安的房前,也沒敲門,很自然的就開了門,他本該走進房間,然而房中的景象卻使得他欲踏入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看見絳安睡得很熟,恬靜的睡容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而絳安的身旁側躺著一位俊美的男子,男子一手支著頰,一手擱在絳安的腰間,彷彿要將絳安摟入懷中的虛擁著,那雙桃花眼微斂,斂去了自帶的風流多情,專注的看著懷中沉睡的伊人。
晨光灑落在兩人身上,平靜和諧得宛如一幅畫。
他覺得自己渾身疼痛。
就像是往玻璃容器裡硬塞了個超出它承受範圍的物件,他差一點就要因為來不及穩住靈魂而爆體殞命。
曾被強制扯出的靈魂像是被一寸一寸的撕裂、絞碎了般,疼痛程度遠在被差點撐壞的身體之上,讓他的腦海裡除了“痛”這個強烈的念頭外,思考近乎靜止,一片空白。
祈君艱難的挪動著自己沒什麼知覺的手,試圖按住不斷流淌出鮮血的傷口以減緩溫度流逝的速度,可他卻連緊壓住傷口的力道都使不出來。
面對如此困境,祈君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們,想起靜熙生氣的臉、絳安帶著揶揄的笑容、思寧滿是孺慕的眼神,忍不住不合時宜的飄遠了思緒。
清脆的腳步聲喚回了祈君的注意,他看著少女背身走向棺材,用力的將沾染了他血液的劍刺入棺材中,傳出與他被刺穿時很像,但更為沉悶、滯礙的聲音。
祈君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有些陳舊剝落,卻依稀可窺見其初時是如何精美的穹頂畫,只是光線昏暗,畫中所繪辨識不易。
祈君微微蹙起了眉。
這地方顯然不是他所租借的房間,想來是有人在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將他移動到了這個地方……
當天空出現一絲魚肚白時,村子裡便有人在街道上行走了,道路上的小販有些還在準備,有些則已經開始了營業,即便人聲不盛,配上那不時響起的雞鳴犬吠,其實還算是挺熱鬧的。
他一路向北,遠離了村子最熱鬧的地段,人聲漸稀,零落的犬吠更顯得周遭寧靜了起來。
他微微側身,避過了只顧著嬉鬧,連路都不看的幾個小孩。
靜熙有些糾結,他已經近一個月沒回家了,雖然把小妹交給何佳凰照顧,讓他不太放心,但他還沒找到絳安,也實在不想就這樣回去。
他無法放心將弟妹交給其他人照顧,就算那個人是他的副手也一樣,要不是絳安說想去野營,還抱著他搖來搖去撒嬌,他實在不想讓絳安外宿。
結果他的弟弟就這麼失蹤了,還失蹤了快一個月。
為了前往絳安他們去露營的營區,靜熙向他的小夥伴借了車。
祈君因為不會開車,自然的坐上了副駕駛座,而他的大兒子靜熙坐上了駕駛座。
「……等等,靜熙,你不是今年才滿16歲嗎?」祈君看著熟練的發動起車子引擎的靜熙,猛地的捉住了靜熙的手,阻止了靜熙的下一步動作,一向帶著笑容的表情難得的化作了驚恐,「你會開車嗎?你還沒滿18歲,是不可能去考駕照的!你這是無照駕駛啊!靜熙!」
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寧靜的清晨。
在別人睡覺的時間打電話到人家家裡,一般人的反應大致可分為四種:一是睡得太死,沒聽見,二是認命的起床接電話,三是醒來,然後翻身繼續睡,四是叫醒身旁的人去聽電話,自己繼續睡。
靜熙的房間離客廳最近,而他屬於第二種,所以他出了房間,到客廳去接電話。
看著窗外的雨勢,祈君俊秀的面容浮起了一絲擔憂。
「怎麼了嗎?祈君。」將收起來的衣服整理好,靜熙看向打從下雨開始,便一直心神不寧的祈君。
「今天是小安回家的日子,雨下得這麼大,小安若是淋濕了身子,不小心感冒了就不好了。」祈君蹙起眉,他聽說從不感冒的人,生起病來會特別嚴重,他的幼子這些年來從未病過,也不知道若真染了病會是怎樣的情況,一思及此處,他便不免憂心。
雲思寧坐在座位上,她已經收拾好了書包,沒什麼事好做,便就這麼呆呆的望著黑板,等著她的大哥來接她。
平日來接她的總是二哥,只是她的二哥今天要去外縣市露營,時間三天兩夜,她要到後天晚上才能見到她的二哥,一想到這,她就覺得好想念她二哥那明亮歡快的笑顏。
「思寧!妳媽媽和大哥哥來接妳了喔!」常和她一起玩的一個小女孩站在教室門口,探頭進來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