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泠商,為什麼你從沒告訴過我,你的生父是空間之神?」雲祈君冷著一張臉,平日的柔和笑容無影無蹤。

抱著雲思寧的雲絳安望向祈君,面上表情難得的空白。

「父親,雲泠商是誰?」外貌年齡終於長到8歲的思寧歪著頭,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露出稀奇表情的祈君。

「是和小思無關的人喔。」祈君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從絳安的懷中抱過思寧,「小思知道靜熙在做什麼嗎?」

「大哥嗎?」思寧眨了眨眼,被轉移了注意,「不知道。」

「靜熙正在準備我們的晚餐呢,小思不去幫忙嗎?」祈君摸了摸思寧的頭,舉止一如既往的帶著寵溺,「若多個人幫手,想必靜熙會很高興。」

「嗯……」

「我現在住在外頭,難得回來,小思不願意多陪我一會兒嗎?」在思寧正要答應之際,絳安看向思寧,紫眸中滿是落寞,「小思,已經對二哥感到厭煩了嗎?」

「啊……」

「小思可以先去幫大哥的忙,二哥有父親陪著。」不等焦急的思寧說完,祈君放下了思寧,將她推向廚房,「小思也要多和靜熙學習如何做菜,以後才能成為一個好女人喔。」

「嗯,小思會加油的!」聞之“好女人”幾字,思寧眼睛一亮,充滿了鬥志,「父親要好好陪著二哥喔!」

待思寧離去,祈君望向他的小兒子,毫不意外某人已一腳踏上了房間的窗框上。

「雲泠商,你給我過來。」祈君冷著臉,手指輕勾,想將他試圖逃跑的小兒子給捉過來,但他的小兒子一個揮手,阻斷了他的道術,「敢跑以後被我抓到就關起來!」  

「大人,您為什麼要這麼兇?雲某可不記得曾做過什麼對不起您的事。」絳安一頓,露出了平靜的表情,放下了踩在窗框上的腳,彷彿從未試圖偷跑一樣,「空間之神是我生父的事您又是聽誰說的?」  

「因為我發現對你溫柔你就只會得寸進尺,所以我決定在必要的時候收回這份溫柔。」祈君走向絳安,伸手攬住對方的腰,「從誰那聽說的很重要嗎?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絳安眨了眨眼,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得不說,自攤牌說開了以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父親充滿了壓迫感。

「你當初不是說你沒有父親嗎?」見某人遲遲不答,祈君也有些上火了,「我不管空間之神是不是你的生父,你如今的父親就只能是我一人,別說你這世是我的親子,就算你這世不是我的親子,你也永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的!知道了嗎?」 

雖是問句,卻擺明了不讓人有任何的異議。 

「我從未把思佩斯當作父親,我的父親一直以來都只有你,不管是這世,還是之前。」絳安愣了愣,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他所言,在此事上他並未做任何虧心之事,看見父親的怒容而忍不住想逃,不過是反射動作,畢竟壞事做多了,難免養成如此習慣。

「今後也永遠都是。」祈君補充,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只要父親不打算和我斷絕父子關係的話。」絳安滿臉無辜,「畢竟父親的孩子已不再只有我一人,別說永遠了,指不定你明日便對我感到厭棄也未可知。」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即使過了千年,他也依舊由衷的喜愛著他懷中的人兒。

「你這世生為雲絳安,就是我的兒子,只是我一人的兒子,今後也只能如此。」祈君將絳安整個人抱入懷中,「我不會放手,你也別想再逃了。」

「哎,我才沒有逃跑,那只是反射動作而已。」絳安眨著眼,表示自己真的沒有不良意圖,「誰叫現在的人脾氣總是那麼的差,一言不合便要拿刀相向。」

「少在那邊找藉口了,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祈君輕笑,親吻絳安的臉頰,「我想你明白,將來要是在外頭累了,永遠都還有一個地方可供你休憩。」

絳安閉上眼,回抱住對方。

為人父母的總是如此,放任子女自由高飛,自己卻老守一隅,只為將來子女能夠找回自己。

默默的付出,讓子女毫無所覺,直至子女成為了父母,方知父母之恩,回頭才發現自己的父母已然老去,明白即使耗盡自身,也難以回報那強烈的愛。

儘管他生性涼薄,貌似多情實則無心,一直被如此溫柔的對待,也實在難以承受,不免真心喜歡上。 

他為了自己的愛人,等待了千年,而這人卻在他的身邊,陪伴了他千年。

這份強烈的愛讓他即便粉身碎骨,也實在難以報其一二。

「哎,父親對我太好,實在難以回報。」絳安眨了眨眼,難得真心實意,「我似乎也沒什麼能給你的,只好以身相許了。」

「那是要我養的意思嗎?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不接受事後反悔。」祈君挑了挑眉,沒有片刻猶豫,理所當然的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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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是前任皇帝,月落帝國的上任君主,卡爾修斯·貝雷納修。

現任的皇帝自然是身為其唯一獨子的他,如今他已二十歲,父親也已年屆四十,然而依然是那般的玉樹臨風,風姿不減。

由於卸下了皇帝之責,他的父親已不再於眾人面前以面紗蒙面,又因為如今單身,深受女子的歡迎,導致他如今在朝堂上除了應付自身的結婚問題外,還必須順道解決自家父親的,實在煩不勝煩。

他忍不住想起他的義父,現今的星沉王,在他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裡認了他作為養子,是個性格開朗,思想跳脫的人,他就不會面臨這種問題,他和他的皇后如膠似漆,天天都像在蜜月期,他人實在難以介入。(由於身分的關係,他們如今已少有交集。)

他的父親是一個情感強烈的人,只是十分的慢熱,對許多事都相當遲鈍,雖然認真,卻時常弄錯地方。

他在初見時曾以為這人是完美的,相處過後才知,這人除了國事與武力,在生活與人際上實在一點也不可靠,很容易被騙(他的伯父和前任星沉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就是這點讓他總是放心不下。

「修,朝會結束了嗎?」低醇的嗓音響起,讓他回過神,望向聲源,「累了嗎?要不要在這小憩一會兒?」

他的父親正坐在窗邊,手上拿著一本書,似乎正在閱讀,卻因為他的出現,而將視線自書上移向了他。

晨光灑在卡爾修斯整個人身上,美得像是一幅畫。

他這才發現他竟在朝會結束,本該回到寢殿的路途中,不知不覺的改了道,來到了他父親的寢殿。

「是有一點……那些大臣一直要我宣旨納妃。」修皺起好看的眉,走向房裡唯一的床,在床邊坐下。

「因為你已經二十歲了,我在你這個年歲的時候有了你,之後再無子嗣,他們也是擔心你將來沒有孩子繼承皇位。」卡爾修斯微笑,將書籤夾在看到的地方,並闔上書本,放至一旁,走到他的旁邊坐下,「畢竟相較於星沉,月落皇室的人口一向不多,尤其到我這代,要是你沒回到了月落,我將來就得去找相近的血脈來繼承皇位了。」

「大臣不會要你再婚嗎?」修蹙眉,一想到方才的景況便鬱悶。

明明是商議國家大事的朝堂,竟成了他一人的逼婚大會。(眾大臣:陛下,您的婚姻就是國家大事啊!)

「也不是沒有過,只是除了娜亞,我沒有再娶的打算。」卡爾修斯輕笑,摸了摸修的頭,「如果你真的不想結婚,可以不理他們。」

娜亞是他早死的母親,他的父親深愛著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卻死於星沉引發的戰火之中,他也因此失去記憶,去到了星沉,他的父親一夕失去了妻與子,因此向星沉宣戰,爆發了九年之久的戰爭。

「……你不想抱孫子嗎?」修看著卡爾修斯,神色複雜。

他的臣子一直希望他結婚,反倒是他的父親,對這事從未提過。

「我沒關係啊,只要你高興就好,如果有孫子我自然是高興,但那也是因為那是你的孩子。」卡爾修斯笑著,修總是忍不住想,這樣彷彿對方幸福便一切安好的溫柔笑容,也難怪自己的母親會不顧女子矜持的倒追,「我不想強迫你,你若是喜歡便娶,不喜歡便不要勉強,你不用顧及他人,重要的是你怎麼想。」

「畢竟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後果必須共同承擔。」卡爾修斯摸了摸他的頭,「不要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耽誤彼此的青春。年華易逝,紅顏易老,勉強兩個不相愛的人結合,只是平添一對怨偶罷了。」

「嗯……」修緊蹙著眉,向後躺倒,一種被擊倒的概念。

他並不是不想結婚,他只是從沒想過結婚。

「我以前也未想過結婚,直到我遇見了娜亞。」卡爾修斯說著,懷念的情感使得眉眼愈加柔和,「也有了你,你小時候真的好可愛。」

「我現在就不可愛了嗎?」修蹙起眉,即使知道這樣吃小時候自己的醋真的很幼稚,還是忍不住在和父親相處時撒嬌。

「你永遠都是我最可愛的孩子,修。」卡爾修斯真心實意的說。

修看著卡爾修斯,撐起身,抱住自己的父親,認真覺得雖然失去了母親,但有這樣愛自己的父親真好,彌補了他不少缺憾。

雖然目前對婚姻與男女情愛毫無想法,但他決定將來若是條件許可,一定要生幾個孩子給父親玩。

畢竟他離退位還有很長的時間,沒了母親的父親就只有他,他是皇帝,不可能時刻相伴,獨自處於這深宮之中,著實寂寞。

他已讓父親孤身九年了,實在不忍再讓他的父親繼續孤獨下去。

「修,我只希望你幸福。」

修覺得眼眶有些酸澀,喉頭哽咽,心中的感覺說不出是溫暖還是悲傷,十分複雜。

「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的身邊,我就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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