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修斯:『每個人都會隨著時間而有所改變,這些改變或是劇烈,或是緩和,或是好,或是壞……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希望改變,而是很多時候現實如此,不得不改變。』

 

 

送走了焰之後,卡爾修斯輕輕的嘆了口氣,他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我到底在幹嘛啊……」卡爾修斯閉上眼,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一雙白皙的手臂從後面環抱住了他的頸子。

 

「我回來了呦~想我嗎?卡爾修斯。」

 

一個如銀玲般好聽的女孩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帶著與寧靜的皇宮截然不同的活潑與朝氣。

 

「是妳啊,矽雪。」卡爾修斯緩緩的睜開雙眼,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嗯,有沒有想我啊~」漂亮的小臉湊了過來,輕輕的蹭了蹭他的臉頰。

 

「歡迎回來。」卡爾修斯輕笑,疲倦的神色多了幾分柔軟。

 

「嗯!我回來了呦~」被喚作矽雪的女孩放開了環抱住卡爾修斯的雙手,可愛的小臉上綻放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矽雪有著一頭銀色的法國捲髮,精緻漂亮的臉蛋,以及一雙燦若星辰的銀色眼眸,身上穿著一件在月落不常見的異族服飾,她雖然看起來只有12、3歲,但卻是個美人胚子,成人的模樣定會是個難得的美人。

 

「這次出外……有什麼發現嗎?」卡爾修斯打起精神,詢問起了他最在意的事。

 

「唔……」矽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欲言又止與手足無措。

 

即便沒有說出口,意思也很明確。

 

「還是沒有找到嗎?」卡爾修斯垂下眼,儘管明白希望渺茫,語氣仍然難掩失望。

 

「嗯……我已經找遍了月落的境內,但還是找不到。」矽雪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對不起喔,卡爾修斯,只有和他面對面,我才可以感覺到他是不是你的血脈,如果我像她那麼厲害就好了。」

 

「這不是妳的錯,找不到也沒有辦法。」卡爾修斯露出了苦澀的笑容,輕輕的摸了摸矽雪的頭,「都7年了,我也差不多該放棄了……」

 

「這樣好嗎?可他是你唯一的血脈!」矽雪瞪大了雙眼,不自覺的叫了出來。

 

「嗯,這樣就足夠了,讓妳陪著我胡鬧了這麼久……我不應該繼續抱持著那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希望,我也該面對現實了。」卡爾修斯淡淡的說,收回了手。

 

「況且,即便他還活著,這麼多年了,若是他想找我,我也不可能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或許,他是不願意認我這個父親了。

 

卡爾修斯沒有繼續說下去,即便只是想,這個可能也令他感到痛苦。

 

可比起死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他更寧願對方好好的活著,即便不認他這個父親。

 

「卡爾修斯……」矽雪低聲的呼喚卡爾修斯的名字,看著他的眼神有著濃濃的不捨與哀求,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不行!就算卡爾修斯放棄了,我也不會放棄的!我一定、一定會找到他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把他找回來的!因為這是卡爾修斯交給我的任務!」半晌,矽雪大叫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卡爾修斯一跳。

 

「……隨便妳吧。」卡爾修斯怔了怔,勾起了笑,見狀,矽雪也露出了笑容。

 

「對了,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卡爾修斯,你看起來好像很疲倦呢,是又熬夜批改公文了嗎?」矽雪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疑惑的看著他,「我在宮外聽到消息,你主動對星沉發出了停戰協議……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卡爾修斯一愣,像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雖然那不是近來令他煩惱的事,卻是令他近來工作量暴增的事。

 

「為什麼呢?你不是很恨星沉的王嗎?恨到……想要毀滅一切與他有關的事物。」矽雪低下頭,表情有些哀傷。

 

「……矽雪,我之所以停戰,並不是我對那個人的恨消失了。」卡爾修斯嘆了口氣。

 

「那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再打了。」卡爾修斯露出了疲憊的表情,「戰爭是貪婪的猛獸,它貪得無饜的奪走人們珍視的一切,將美好的事物摧毀殆盡。戰爭給予人的,只有傷害與仇恨,即便有著與我一般痛恨星沉的子民,可也有著希望兩國和平共存的人。」

 

「卡爾修斯……」

 

「我不想我的子民再繼續為了我的自私,而失去寶貴的東西,我已經不想再聽見人民因為戰爭而發出哭號……更何況,我憎恨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卡爾修斯露出了自嘲的笑,「我不應該再抱著過往的仇恨不放,老惦記著過去的事委實難看……」

 

「……為什麼?」矽雪低下頭,雙拳緊握。

 

「矽雪?」

 

「明明是那個人不好,為什麼後果要由你來承擔?卡爾修斯,我曾向你起誓,只要你還活著的一天,我就是你的劍,你的仇敵、你的障礙、威脅你的一切事物,我都會為你掃除。」矽雪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不甘心,看起來就像一個不被肯定的孩子,「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為你直接殺到星沉王宮裡去,就算過去的月落皇帝命令我們不能直接攻擊星沉的王室,可你才是我現在的主人啊!」

 

卡爾修斯怔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想過矽雪是這麼想的,心裡有些觸動,但他知道那個人在矽雪她們心中的重要性,她們伴他成長,就像他的家人一般,他從來都不希望她們為難。

 

「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矽雪委屈的嘟了嘟嘴,兩隻食指戳啊戳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很多事,是別人幫不上忙,非得親自去面對的。」卡爾修斯輕輕的拍了拍矽雪的頭。

 

「……既然如此,你又是在為什麼事感到煩心呢?」矽雪偏了偏頭,銀眸直直的盯著他看,「我感覺我剛剛說的事似乎並不是你近來煩心的事。」

 

「……為了一個孩子。」卡爾修斯露出了苦笑。

 

「孩子?修嗎?」矽雪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不是,是一個來自星沉的孩子。」

 

「星沉的?」

 

「嗯,是星沉的王子,那個人的血脈……」卡爾修斯頓了一下,表情有些複雜。

 

「他怎麼了嗎?」矽雪好奇的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我無法討厭他。」卡爾修斯輕輕的嘆了口氣,「雖然看到他的髮色、他的瞳色,便會讓我想起那個人,但我還是無法討厭他,我知道這樣是不行的,畢竟他是敵人,但我就是無法討厭他。」

 

矽雪眨了眨眼。

 

接連說了三個『無法討厭』,根本就是喜歡了吧。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卻發現我老是不自覺的想要對他好,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還對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卡爾修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剛剛很努力的試著去討厭他,但我發現我還是辦不到。」卡爾修斯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這樣……不好嗎?」矽雪偏了偏頭,似乎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不好!一點也不好!我是月落的皇帝!怎麼能對星沉的王子有好感?」卡爾修斯瞪大了雙眼。

 

「為什麼月落的皇帝就不能喜歡星沉的王子?第一代的就很喜歡啊。」矽雪疑惑的蹙起眉。

 

「……妳說的,與我說的,不是一種喜歡。」卡爾修斯面孔微微扭曲。

 

「有什麼不同嗎?」

 

「……那是截然不同的情感。」卡爾修斯蹙起眉,血紅色的眼眸望向一旁,眼神帶著憂傷,「我的愛情已經和她一起死了。」

 

「卡爾修斯……」矽雪抿了抿唇,輕輕的抱住他。

 

「他們都已經不在了……」過了半晌,卡爾修斯低低的說。

 

「不會的,雖然娜亞死了,但他一定還活著,畢竟他的身邊還有她啊!我一定、一定會為了你,把他找回來的!」矽雪抱著卡爾修斯的手緊了幾分。

 

「還有『她』……嗎?可是她當初因為我的決定,發了好一通脾氣,直到如今也不肯來見我呢。」卡爾修斯苦澀的說,「她說過,會恨我一輩子。」

 

「她才不可能恨你呢!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拉下臉來向你道歉而已啦~畢竟她是傲嬌嘛!」矽雪輕輕的笑了笑。

 

「是嗎……」

 

「當然!我才不會說謊呢!」矽雪鬆開了抱住卡爾修斯的手,對他燦然一笑,「你也早點睡吧,我記得人類是不能熬夜的,會對身體不好。」

 

「……好。」卡爾修斯也勾起了一抹笑。

 

「你毋需為這一切感到憂心,也無須在意自己與對方的身份,你只要順著自己的感覺走就行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矽雪輕輕的吻了卡爾修斯的額,就如同一個母親給予孩子鼓勵一般。

 

「真是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矽雪。」卡爾修斯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啊,卡爾修斯變了很多,變得比以前更成熟了。」矽雪露出了不符合她外表年齡的溫柔的笑容,「我先走了,祝你有個好夢。」

 

希望你能在夢中見到你最想見到的那兩個人。

 

 

入睡前,卡爾修斯拿著妻子與孩子的合照,用目光仔細的描繪了好幾次,每次看見妻子與孩子臉上的笑顏,他便眼眶發痠,與過去一樣不爭氣的流下眼淚。

 

「娜亞……」

 

卡爾修斯闔上雙眼。

 

「請妳守護我與妳的孩子吧……」

 

即便我此生可能沒機會再見上他一面,我仍希望他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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