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君抱著閉上眼的絳安,跨過遍地的屍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沒有因為手刃了那些人而感到一絲的愧疚與罪惡,因為重來不管幾次,他認為自己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只是他仍不免對這個結果感到哀傷。

他對這腐敗的家族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然而他們觸及了他的底線,與其讓這個家族慢慢腐朽消亡,遺害人間、破壞先祖留下的美名,倒不如就這樣走入歷史的好。

「父親,我們要先去哪?」孩子稚嫩的聲音帶了點睏倦,軟軟的,像一團棉花似的。

「先出林子吧,之後的事之後再想。」祈君微微一笑,紫眸中滿是對懷中孩子的寵溺。「小安你就先睡吧,離開這裡以後我再叫醒你。」

絳安依舊聽話的閉著眼,他點了點頭,在祈君的懷裡挪了挪,調整成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繼續他被祈君打斷的睡眠。

看著絳安的睡臉,祈君眼中帶著溫柔。

「朝惜。」祈君將溫柔收進眼底,他輕輕開口,像是不想吵醒孩子,他壓低了音量,然而溫潤如玉的嗓音在無聲的環境中仍然清晰可聞,「帶路吧,讓我們離開這裡。」

祈君腰間的劍發出了柔和的白光,劍像是煙一般,隨著白光逐漸消散在劍鞘中,一陣白光在祈君的面前閃起,光團聚集形成了似人的形體,一張精緻漂亮的少女臉孔在光中浮現,由少女的臉部開始,光芒逐漸轉化成了一個16歲少女的模樣,少女有著一頭深褐色的長髮,用兩個淺綠色的碧玉髮飾綁了個雙包頭,身上則穿著一套方便行動卻又不失華麗的古服,使得少女清麗的氣質被襯托得更加明顯,而這期間不過短短幾秒,少女雙腳著地,閉著的雙眼睜了開來。

那是一雙不似人類的雙眼,沒有應有的瞳仁和眼白,像是將雙眼剜出,再鑲上一對祖母綠一般。

「是。」少女語調平板的答應,向祈君行了禮,然後轉身帶路。

祈君微微笑,跟隨其後。

朝惜不是人類,是他們家族的祖傳寶劍,擁有靈識、且能化為人形的寶劍。

他們的家族有兩把祖傳寶劍,“朝惜”與“夜憐”,有著自然與空間能力的兩把劍,根據家書的紀錄,兩把劍的來歷相當特別,書上寫著“神授予其血緣者之贈禮”。

先不論紀錄是否為真,畢竟那份家書年代已久,一些神話色彩或是加油添醋都是必不可免的,那兩把劍確實是相當難能可貴的稀世珍寶。

朝惜與夜憐會認每代的雲家家主為主,但在血脈逐漸衰弱之後,朝惜與夜憐便不再認主了,只因她們判斷那些人不再具有使用她們所需的能力,勉強使用她們就等於是在燃燒自身的生命。

這也是朝惜在認他為主時,家族看待他的眼光不再相同的原因。

夜憐並沒有認他為主,要得到夜憐的認可,遠比得到朝惜的認可難得多。

要得到夜憐的認可,必須是血脈之力與天賦都達直頂尖的人,那些人在千年來的紀錄中不僅是屈指可數,而且他們通常都活不久。

他們或是出生在世代的傾覆之時,或是生來身體虛弱,一生中百病纏身,戰亂、天災、疾病,沒有一個能活至衰老而死。

雲家的術士比起其他尋常的術者都強上一點,當然也有少數的例外,然而能夠讓夜憐認主的人,他們的強比起當代的術者,可就高了不止一星半點,那是尋常的術者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能與之相比的,在當代更是五指便能輕易的盡數。

也因此,夜憐在他們的家族中,被視為是能力與不祥的象徵。

「你們要去哪?」一個不屬於他們,屬於少女的清冷嗓音無預警的響起。

祈君瞪大了雙眼,瞬間從思緒中清醒。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事實上,也不該有人靠近才對,這個家裡,除了他和絳安,已經沒有任何活口了。

他望向聲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相“似乎”相當別緻的少女,少女有著一頭及膝的柔順黑髮,鬢髮有一處綁了條辮子並用紅色的丸玉束起,少女穿著一身白與紅交錯的古服,看起來相當華麗飄然,彷若走出畫中的仙子一般。

至於為什麼用“似乎”,則是因為少女的眼,被深黑色的布條一圈圈的綁住,不只眼,手臂和雙腳都用同樣的布條圈圈纏繞著,布條上有著暗紅似血的液體寫滿的,似是禁咒的符文,讓少女充滿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祈君一僵,即使被下了層層禁咒,他仍能感受到從少女而來的,源源不絕的壓迫感,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

朝惜把他護在身後,站在他與少女之間,警戒的看著少女。

「妳想做什麼?夜憐。」朝惜看著少女,眼中充滿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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