鮪魚的棲息地

洗完澡，回到曌他家的客房，映入眼簾的景象使我不由得一愣。

曌躺在這間房裡唯一的一張床上，懷裡抱著枕頭，在睡覺。

我走上前，微微俯身，搖了搖曌的肩膀，曌皺了皺眉，坐起了身，睜開眼，眼神有些迷離。

「曌，想睡的話回你的房間去睡。」我蹙起了眉。

不是說房間在隔壁嗎？不會連到隔壁這麼短的距離都懶得去吧？

曌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盯著我。

「喂……」我才剛要開口，曌便伸出手，撫上了我的臉側。

從曌的手心傳來的溫度讓我不由得一愣，腦袋一片空白。

過了半晌，曌似乎回過了神，原先空洞的褐色眼眸恢復了往日的明亮，然後他整個人明顯的僵了一下，瞳孔瞬間收縮。

「欷欷欷欷欷曜－－？！！」曌像是觸電一般的縮回了手，整個人瞬間向後與我拉開了一段距離。

「睡醒了？」我挑了挑眉，在床邊坐下。

「啊，不小心就睡著了……」曌乾笑了幾聲，然後又看著我發起愣來。

「……又怎麼了？」我蹙起了眉，曌這個傢伙怎麼老愛盯著別人的臉發呆啊……

「欷曜，你的頭髮在滴水。」曌突然皺起眉，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所以呢？」

「不擦乾會感冒的。」曌一臉認真的說道。

「……嗯。」

「不要不理我啦！等我一下……」曌蹙起了眉，下了床，走出門外。

……他又想幹嘛了？

過沒多久，曌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條毛巾。

「給你，把頭髮擦乾。」曌將毛巾遞給我。

我蹙了下眉，接過了毛巾。

其實我只要用個魔法，頭髮一下就乾了……

「欷曜。」

「嗯？」

「你今天怎麼洗那麼久？」曌困惑的看著我。

「因為這裡不用怕會有人突然衝進來說要一起洗。」我淡淡的瞥了曌一眼，把手中的毛巾翻著玩。

「……是亞納嗎？」曌的面孔微微扭曲。

「不然還會有誰？」我白了曌一眼，用手指順了順頭髮，順過的地方用魔法烘乾。

「這樣完全不用毛巾了……」

「我沒叫你拿給我啊。」我露出了微笑，看曌的表情一直變來變去的樣子，感覺挺有趣的。

「欷曜，你笑起來明明就很好看啊！為什麼都不笑？」曌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你……知不知道一直盯著別人的臉看很沒禮貌？」我斂起了笑，挑了挑眉。

「我……才沒有……吧？」曌眼神飄移了一下。

「為什麼要用那種不確定的語氣？」我瞪了曌一眼，往後躺倒。

「那不是重點啦！重點是我剛才問的問題啦！」

「為什麼一定要笑？笑給別人看嗎？」我挑了挑眉，「如果是任務需要，我會笑，但是平常……沒這個必要吧？」

「可是一直擺著一張臉，是會被人討厭的……」

「所以你討厭我？」

「我沒有！我才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會扯到這啊！」曌到床邊坐下，一臉氣憤的看著我。

「如果不是因為由衷喜悅，從心而發，那做出的笑容也是虛偽的，你難道喜歡那樣的笑容？」我望向曌，曌聽見我說的話，愣了一下，露出了有些複雜的眼神。

「欷曜……難道沒有什麼事能讓你感到開心的嗎？我總覺得你因為高興而笑的次數真的很少……」

「只要你不要每次都差點害任務開天窗，我就很開心了。」我嘖了一聲。

真是……幹嘛沒事管那麼多！

「啊！對了！我剛才作了一個夢……」曌突然大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

「小聲一點！現在是晚上！」

「喔……」曌眨了眨眼，降低了音量，「我夢見了你的母親和她的朋友，還有小時候的你和亞納。」

「……小時候的我和亞納？」我蹙起了眉。

「嗯，你的母親還說怕你長大以後會搞自閉……真準。」曌歎了口氣。

「靠！」我往曌的背踹下去，把他踹下床。

「嗚啊！好痛！幹嘛把我踢下來啦！」曌嚷嚷，「欷曜你這個暴力狂！要是我傷到尾椎，下半身癱瘓，生活不能自理要怎麼辦！」

……好吵。

「再吵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我坐起身，冷冷的看著坐在地上的曌。

「我明明都受傷了，也不會安慰我一下……」曌小聲的抱怨，眼神哀怨得可以。

「你想我怎麼安慰你？」我偏了偏頭，「我可不會安慰人。」

「你不會安慰人？」曌抿了抿嘴，一點沒有從地板上起來的意思，只是坐在地上，好奇的看著我，「你只要學你母親安慰你的方式就行了啊！你母親都是怎麼安慰你的？」

「我沒有被我的母親安慰過。」我撇了撇嘴，撥了撥瀏海，「不過我倒是看過母親安慰亞那的方式……」

「為什麼你沒被安慰過？」曌露出了有點古怪的表情。

「因為每次輸了哭鼻子的人都不是我，我自然沒有被安慰的必要。」我露出了微笑。

「欷曜……你好像很得意的樣子欸。」

「不行嗎？」

「我又沒說不行……我哪敢啊……」曌嘟了嘟嘴，話說得有些含糊，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好奇的看向我，「對了，欷曜，為什麼你的名字會叫做巹欷曜啊？這個名字怎麼聽都像是中國人的名字，和亞納不一樣，一點都不西方。」

「那是因為巹欷曜這個名字不是我的本名。」我搥了搥肩膀，「知道我的本名的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和亞納，還有我們學院的校長。」

就是我的舅舅都不知道，畢竟他是個藏不住話的傢伙。

「校長？」

「你忘記了？是他招攬你入學的，還有決定我們搭檔的事也是。」我瞥了他一眼。

這些都是幾個月前的事而已，如果真忘了，那曌的記憶力實在令人堪憂。

「我還記得啦！我只是好奇他是怎麼知道的……」曌偏頭，「那欷曜你的本名是什麼？」

「……你好奇我的母親是如何安慰別人的嗎？」

「欸？怎麼安慰？」曌眨了眨眼，把剛剛的問題完全拋到了一邊去，「示範一下？」

「……示範給你看？」

「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很不願意啊？」

「也不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曌。」

「嗯？」曌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之後不准跟我抱怨，也不准說出去。」我冷笑，「說出去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曌。」

「知道。」曌吞了吞口水，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好奇。

「總覺得你今天晚上會作惡夢……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如果這樣做可以轉移曌的注意力，倒也划算。

「……會作惡夢是什麼意思？」

「過來。」我朝曌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