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只是個意外。

由於雲河宴下山歷練去了,雲砃湘的吃食改由雲河瀲來負責準備。

雖然因為烜彧喜歡河瀲的緣故,砃湘越發不待見河瀲,幾乎是連看一眼都欠奉的程度,但是由奢入簡難,她早就習慣了讓孩子來伺候她的飲食。

即便不想河瀲進入她與烜彧的臥室,可在猶豫了幾天以後,她還是選擇了向便利妥協,讓河瀲把三餐按時送來給她。

在如此前提之下,他們接觸的機會增加了,後來的發展也就順理成章了。

當時的她一如既往的準備寫信傾吐相思戀慕之情,一面想著要寫給烜彧的內容,一面出房門去取用完的信紙,由於想得出神,沒注意到門外河瀲的接近,就這麼將房門撞上了河瀲手上端來給她的午餐。

香氣十足的飯菜灑了一地,滾燙的熱湯則灑在了河瀲的身上。

那套淺藍色的衣服立刻就濕了大片,沒被衣服遮蓋的白皙皮膚泛起了鮮豔的紅色。

砃湘呆怔怔的看著這一切,看著眼睛水潤、眼淚好似隨時會流下的孩子忍著疼痛,詢問她有沒有被熱湯燙到的模樣,心臟跳得飛快。

她伸出手,鬼使神差似的按壓上了孩子被燙傷的肌膚。

孩子像是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看著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原本忍住的眼淚也被驚得落了下來。

「娘?」河瀲疑惑的看著她,乖巧的任她作為。

她清楚的感覺到了手下那輕微的顫抖,知道對方正在忍受著她所施予的疼痛,可孩子看上去卻沒有半點遠離她的意思。

河瀲的眼淚像是落在了她的心上,在她的心湖泛起了漣漪。

她以為自己厭惡河瀲的一切,恨不得河瀲的一切徹底消失……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她討厭這孩子的笑容、討厭這孩子受到丈夫的喜愛與關注,討厭這孩子那副神似婆婆的容貌……但她喜歡看見這孩子痛苦的表情,喜歡這孩子流淚的模樣。

只要看見他痛苦,她便會感覺到快樂。

看著孩子單純得好似白紙的眼神,砃湘感覺自己扭曲的惡意正在無法克制的瘋漲,心裡彷彿有個聲音在驅使她,令她把這些日子以來的煩悶盡數發洩在這孩子的身上。

砃湘知道這樣的行為不符合常人的倫理道德,可她的心裡卻沒有對生出此番念頭的自己生出任何罪惡感。

她沒有猶豫的接受了心中的低語,只覺得將情緒發洩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是理所應該,甚至覺得自己早該這麼做了。

這孩子是她生的,是她歷經十月懷胎苦楚所得,不僅如此,他還奪去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無論怎麼想,他都欠了她,合該任她予取予求,成為她的情緒宣洩口也不過是正好。

「河瀲進來同娘玩個遊戲吧!」砃湘笑著將河瀲拉進了臥房,關上門,給門上下了隔音術法。

 

 

惡念就如同青苔,一旦滋生,便難以根除,只要給與一點契機,就會死灰復燃——更何況雲砃湘從沒想過要扼殺自己對河瀲的那份惡意。

她開始將一切從烜彧那受到的挫折與不痛快盡數傾瀉在這個深受烜彧喜愛的孩子身上。

她會一邊在那孩子的面前破壞烜彧送給他的禮物,一邊告訴他『這些東西看上去髒兮兮的,看了就礙眼,別留了……反正烜彧喜歡你,這些東西你再讓他買新的給你就好了』,也會把孩子拉進她的房裡,或是棍棒,或是鞭打,或是拳打腳踢,用暴力將那孩子折騰得止不住流淚、忍不住哀鳴。

她喜歡看見那孩子可憐無助的悽慘模樣,但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故意露出嫌棄的模樣,要他不准哭。

等到河瀲開始強忍淚水,她便會更加用力的毆打那孩子,直到他忍不住讓盈眶的淚水落下,再以懲罰之名盡情的對『壞孩子』釋放自己高漲的施虐欲。

「不是叫你不准哭嗎!跟沒斷奶似的!你看看家族裡誰家母親會像我一樣特意挪出時間陪你玩遊戲?母親都這般將心思放在你身上了,你還不知足!哭哭啼啼的,一點也不像個男孩子!」她一邊將一根根燒紅的銀針扎進孩子白嫩的大腿,一邊不斷辱罵著,把心中的惡意淬煉成帶毒的言語,在肉體與心靈上同時攻擊著她的孩子,「母親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沒你這般愛哭!你要再哭,乾脆就別當男孩子了!我把你嫁給你哥哥,讓你給你哥哥生孩子!」

鞭打、針扎、穿刺、火燒、滴蠟……她喜歡用各種她能想到的方式,在那孩子身上留下痕跡,破壞孩子那身連她都忍不住嫉妒的漂亮肌膚——她很清楚那些痕跡會令人起疑,所以她會挑些能被衣服遮掩的部位施虐,也不准孩子在他人面前隨意撩起衣服、跑跑跳跳,以免那些痕跡被人看見。

看著那些隨著她一次次施為而被淨白的肌底襯得越發猙獰的傷痕,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名對自己有著極高要求藝術家,總是覺得不足、總是不斷的想要給自己的作品再添上幾筆。

她的治癒術是雲家裡數一數二的,只要沒死,她都能將其治好,不留一點後遺症。

雖不到生死人的程度,但肉白骨她還是能辦到的。

每一次『遊戲』後,她都會用治癒術將河瀲的內傷治好,僅留一些令他不至於行動不便,但足以讓他動作稍大便會疼上一陣子、需要一兩個禮拜才能好全的皮肉傷。

即便有幾次玩得過火了,把孩子弄得吐血、骨折,她的治癒術也能將他治好,令外人看不出異樣。

只是每當這個時候,雲砃湘都會在慶幸自己當初的努力沒有白費的同時,忍不住感到生氣,並且越發惱恨雲河瀲,覺得這孩子實在沒用,脆弱得可恨,連令她過癮都不行,還總要她動手善後。

雖說有了這樣一個紓壓取樂的途徑後,雲砃湘幾乎是時時刻刻都想要與雲河瀲玩『遊戲』,但她是懂得克制的,她還需要河瀲處理她的三餐所需,需要他到其他院落走動,所以她大多只在夜裡與河瀲玩上一、兩個時辰,也還不敢在雲烜彧歸家的時候放肆。

她不敢在雲烜彧的眼皮底下對雲河瀲做什麼,但她尤其喜歡在烜彧回家前與河瀲玩一整夜的『遊戲』。

在烜彧回家的前一晚,她會先將自己因為『烜彧是為了探望河瀲而回家,並不是為了看望自己』,從而對孩子產生的嫉妒盡數發洩乾淨,以免自己的嫉妒心影響到她想在烜彧面前表現出的溫柔形象。

除了是發洩忌妒以外,也多少是因為存在著對烜彧總是忽視她的報復心理。

即便是烜彧這個族裡的最強者,也因為她對孩子施加的治癒術法與言語威脅,如他人一般被蒙在鼓裡,沒有發現他寵愛的孩子在前一晚是如何被她折磨得泣不成聲的——光是想到這一點,她便會升起一股隱密的愉悅,只覺刺激又痛快。

事到如今,即便她依舊嫉恨河瀲,依舊巴不得他從未存在過,可她也不得不承認,河瀲使她的生活變得充實了起來,她每一天都在期盼著夜晚降臨,享受著親手令河瀲陷入痛苦的『遊戲』。

如同上了癮一般。

 

 

自雲砃湘從雲河瀲那裡知道雲烜彧要閉關,短時間之內不會再回到雲家之後,她的『遊戲』時間增加了。

她要求河瀲除了必要的早課、武練與處理她的要求以外,其餘時間必須待在家裡,不許他任意離家走動,並開始在夜晚以外的時間,在她的寢室以外的家中各處,與河瀲進行『遊戲』。

不同的場所有不同的裝潢佈置,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玩法。

譬如她會主動進入河瀲的書房,將孩子正在使用的墨水扔擲到他身上,一邊責罵他字寫得難看,一邊欣賞他的衣服被墨水染出大片污漬的狼狽模樣,接著她會要他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將族中老師交代的作業寫完,但不管他有沒有寫完,她都會找理由懲罰他,會拿出藤條,將孩子的手抽到紅腫瘀青,再要他不准使用術法,親手把身上的衣服洗乾淨,洗不乾淨就再好生懲罰一番。

又或者是在河瀲午睡的時候,進到他的寢室,粗魯的把他拖下床,一邊鞭打他,一邊責備他懶惰,要他到能被夏日正午太陽直射的天井那罰站一個時辰,要是站不直就打,要是熱暈了過去,就用冰水潑他,要是隔天感冒發燒了,就又有新的玩法了。

以往烜彧閉關的難熬時光,因為『遊戲』,砃湘過得無比快樂。

然而樂極生悲,她一次的不小心,釀成了大禍。

那天她將河瀲帶進了自己的寢室,令他幫自己縫製一個牡丹荷包。

她知道河瀲是個男孩子,族中針對男孩的課堂上並不會教這些,所以在河瀲笨手笨腳,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的時候,她理所當然的奪過了河瀲手中的針線,以『親身感受能更好的學會刺繡』為由,脫去了孩子的衣褲,一針針的在孩子白淨的大腿上繡出了一朵張揚的牡丹。

為了防止河瀲大力掙扎導致自己刺歪,砃湘特地讓孩子躺在她的裁縫桌上,再用麻繩將他的雙手雙腳縛於裁縫桌的桌腳上。

她的繡工一向不好,這一次繡出來的牡丹卻難得的嬌豔可人。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她特意選的,與烜彧瞳色相同的鐵灰色絲線被河瀲的鮮血完全浸染,成了一點都不討喜的黑色。

看著那朵被白皙的肌膚襯得豔麗無比的牡丹,砃湘滿意的笑了。

但當她看向被疼得臉色發白的河瀲,看見他因為痛苦而泛著紅的眼尾,又覺得自己繡的牡丹被那抹豔色比了下去。

完成傑作的滿足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惱怒與不快。

砃湘扔下了針線,解開了河瀲身上的束縛,將河瀲一把掀到桌下,抄起一旁的九節鞭,對著河瀲就是一頓猛抽。

待她發洩得差不多了,才發現河瀲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稀爛,露出了底下遍佈整個背的猙獰鞭痕,人也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一點因疼痛而發出的聲音都沒有,似乎是昏了過去。

還不待砃湘上前察看,她便聽見了敲門聲。

「姊姊?」隔著門板傳來的聲音有些模糊,但她還是聽出了那是她弟弟的聲音,「妳怎麼了?我好像聽見了哭聲……」

砃淮臉色大變,原先的愉悅盡數如潮水退去。

近日頻繁的遊戲麻痺了她的戒心,竟令她忘了施加隔音與干擾認知的結界術法。

「姊姊?」雲砃淮開了門,隨後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河瀲,他臉色一變,趕緊上前察看河瀲的狀況。

砃湘看著砃淮,臉上滿是驚恐。

她無法解釋此刻的狀況,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因為此情此情並不存在任何誤會的空間,她手上甚至還握著沾血的鞭子。

「姊姊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砃淮猛的抱住了砃湘,「沒事的!河瀲他沒有死,這不是什麼大事,我會幫姊姊保守秘密的!」

「為什麼……」砃湘怔怔的看著被砃淮抱到一旁矮榻上趴卧著的河瀲,心臟狂跳不止。

她的弟弟對河宴與河瀲都極好,如今看到她這般對待河瀲,竟然一點都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因為我喜歡姊姊。」如同嘆息一般,告白的話語出現在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地點。

「你……」砃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緊緊抱著自己的砃淮。

「我之所以一直不與砃璇生孩子,就是因為我喜歡姊姊。」砃淮放開了抱住砃湘的雙手,溫柔的看著她,「我愛妳,姊姊。」

砃湘沉默,看著砃淮滿是愛意的眼神,想到事情敗露後,烜彧可能有的種種反應,心裡亂成一團。

「你真的……會幫我保守秘密?」砃湘猶豫了半晌,看向砃淮的眼神有些閃爍。

「會。」砃淮笑著點了點頭,「只是我有個請求,希望姊姊答應……」

砃湘的心懸了起來。

「我想要姊姊幫我生孩子。」砃淮吻上了她的唇,將她壓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她對砃淮只存在對弟弟的愛,即便砃淮向她表白,她也依然只愛烜彧。

但她沒有拒絕砃淮的擁抱。

這是威脅,也是交易。

『只要她幫砃淮生孩子,砃淮便會替她保密』。

她害怕烜彧在知道她折磨河瀲之後,會與她離婚,與她斷絕往來,這是她絕對無法接受的。

「好啊。」砃湘看著砃淮因她的答覆而難以掩蓋臉上的狂喜,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只要你乖乖的替我保守祕密,我就幫你生孩子。」

砃淮成了她的共犯,與此同時,她不能讓烜彧知道的祕密又多了一個。

 

 

自那之後,除了已經是日常的『遊戲』時間,雲砃湘開始了與雲砃淮每週歡愛兩次的日子。

即便她答應了幫砃淮生孩子,但她並不希望這件事讓他們二人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每到了要與砃淮行房的時候,她都會先把河瀲鎖在他的臥室裡,再給他們行房的場所四圍施加隔音術法。

砃淮的技術很好,也遠比烜彧更加溫柔,總是很照顧她的感受,他知道她愛烜彧,所以總說他不在意被當作烜彧的替代品。

但她在意。

即便砃淮表現得如何體貼,也無法掩蓋他趁人之危的事實。

她對砃淮的吻感到抗拒。

她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拒絕砃淮熱烈的吻,但她是由衷的覺得噁心,甚至有點反胃。

所以每次結束之後,她都會花好幾個時辰沐浴清洗,然後去到河瀲那裡,將因為砃淮而積累的壓力發洩出來。

她不想要砃淮的孩子。

她將自己會落得如此境地的原因歸咎到了河瀲的身上。

要不是他,自己不會得不到烜彧的愛,也不會必須給自己不愛的人生孩子。

過去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的狼狽不堪,她生長在備受父母寵愛的美滿家庭裡,也看慣了父母的琴瑟和鳴,於是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嫁給烜彧便會從此幸福快樂,卻沒想到現實與理想脫節,並且自她生了河瀲以後,一切都變得越來越糟。

對於河瀲的仇恨隨著她與砃淮歡好後一遍遍的清洗,變得越發深沉,她有好幾次都想直接殺死河瀲,以免這個災星繼續給她帶來禍患。

她甚至想好了動手的理由與動機,分析了這麼做的利弊——若是現在就解決了河瀲,她只消把河瀲的屍首扔進深山裡,任野獸啃食個幾日,再向族中哭訴孩子貪玩,已經幾日不曾歸家……只要砃淮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她曾對河瀲犯下的惡行;只要烜彧不知道她曾凌虐他的愛子,他就會繼續與她維持夫妻關係,甚至有可能為了再有一個和河瀲一樣的孩子,開始積極的與她親近——這樣的念頭總是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促使著她對河瀲的暴力不斷升級。

河瀲從不反抗她的暴行,她有好幾次能直接掐死河瀲的機會。

手下的脈動脆弱得如同蝴蝶震翅,她只要再用點力,就能很輕易的讓那微弱的跳動停止。

但她最終都選擇了鬆手。

把她的人生搞得一團糟,就這麼直接掐死也太便宜他了,還不如繼續把他當作發洩取樂的玩具,和她一起不得解脫。

 

 

河瀲不似一般的孩子,即便她再怎麼折磨他,他看向她的眼神也總是不帶一絲仇恨,甚至連恐懼都無法找到分毫。

那雙紫晶般的雙眸只有想與她親近的孺慕與好似長者對待孩子的包容,通透得宛若一面鏡子,將她的所有醜陋照映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討厭那孩子的雙眼。

所以她總要讓那雙眼睛被痛苦浸染,被淚水模糊。

她知道那孩子討厭疼痛,也知道那孩子從未將她施虐時的藉口視作理所當然。

那孩子知道自己對她滿懷惡意,但是他從未反抗過她。

砃湘起先覺得河瀲的乖順很噁心,那不像孩子的異樣感也很是滲人,可隨著時間推移,她反而覺得河瀲這樣很好。

即便心裡想與她親近,可他的身體卻不如他的精神那般游刃有餘,他的身體會因為她的碰觸、她的話語而顫抖,他的身體記住了對她的恐懼,也很老實的在她每一次對他的折磨中表現了出來。

那孩子會因為她的一句怒斥,臉色慘白,緊緊的抱住自己,可他的臉上卻滿是茫然,那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反應的模樣,不管看幾次,都令她感到身心舒暢,彷彿靈魂都為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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